回到家里,他不禁又有些头大,老爸阴沉着脸坐在炕沿上抽烟,老妈眼睛无神地看着电视,心思应该没在电视节目上。

    看到儿子回来,阳子爸将烟头狠狠地捻灭在烟灰缸里。

    “坐哪!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怎么跟审犯人似的?”

    夏秋阳嬉皮笑脸道,不过还是听话地在小凳子上坐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少跟老子嬉皮笑脸的,你复员这事咱就算翻篇了,以后你能画虎你归山,你爱画龙你归天,我都不会再管你。

    现在说说你跟那赵家那丫头的事情,只要我活着,你就休想娶她。”

    老爸的斩钉截铁让夏秋阳脑瓜子嗡嗡的。

    “老爸,你不能这么霸道,婚姻是我个人的事情,我想娶谁就娶谁。”

    夏秋阳努力争取,他现在不是以前的小屁孩,是个经受过历练的成年人、老兵,有权利为自己的将来打算。

    “有我在就不行。”

    阳子爸突然抬高了声音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你爷怎么死的吗?”

    “不就是受迫害吗,那个年代他也只是个缩影,连大首长都有被……”

    夏秋阳大概听村里人片面的说过爷爷的死因,那是时代造成的,正如他所说,爷爷的遭遇不过是个时代运动的缩影,跟他相同命运的不在少数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个屁,净一天天听村里人瞎说八道!”

    阳子爸涨红了脸,贴着儿子的鼻子尖怒斥。

    然后,夏秋阳就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,被老爸带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。

    夏家祖上家境殷实,到他爷爷那一辈时达到鼎盛,据说土改前家里骡马成群,长工就有几十号。

    所以他的命运就悲催了,土改时全家被扫地出门,最后就落了几孔土窑安身立命。

    按说夏老爷子为人大义识大体,并不算什么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,但是那个运动洪流中,他不得不被裹胁着前行。

    他的命运在后来的十几年里可以说多舛的不像话。

    十年大运动时期达到顶峰,动不动就会被拉出去批斗,为此一家人都跟着带灾……陪斗,阳子爸当时十几岁的年龄,对父亲的遭遇是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那是十年运动的最重要时期,赵一凡的父亲赵黑娃在给生产队起牛圈(给牛清理圈舍)时,意外挖出来一罐银元。

    他当时是革委会的积极分子,这罐银元就被拿出来说事,因为生产队的饲养室是夏家的祖宅。